公乘越摇着羽扇打趣,眼神在谢扶筠大笑的面庞上流连几转,不着痕迹地 又 收了回去。
“阿姊独身前来?我原想到门前迎你。”谢蕴淡淡瞥了一眼那个还傻乎乎网着黑鱼的农女,问谢扶筠这般早过来,可有用朝食。
“却是不曾,我着急见你哪里有心思用膳。七郎,稍后,你姊夫会带着阿寿过来。”
谢扶筠和自 己的丈夫王延成婚数年,育有一子,乳名阿寿。
公乘越的手指捏紧了羽扇,轻声道,许久不见,阿寿恐怕又 长高 了一些。
“自 然。”谢扶筠随意回道,察觉到一旁女子有些迷茫的神色,温声告诉她,阿寿是自 己的儿子,今年三岁。
张静娴点点头,将网中的黑鱼又放回到了清池里面。结果这条黑鱼像是为了报复,入水的时候摇着鱼尾,拍打出 一点波浪。
眼看池水要溅到她的脸上,一具高 大的身影快速上前,抱着她转了过去。
闻着有些腥的池水尽数洒在谢蕴的衣袖上,他寒着脸看 了一眼池中的鱼,鱼群感受到了一种冰冷的注视,尽数沉入池底逃之夭夭。
“阿娴,下次早些躲,知道了吗?”他嗓音低沉,垂眸俯视怀中的农女,丝毫不记得她现在的身份是自 己的宾客。
而现场公乘越便罢了,他的亲姐姐谢扶筠正目不转睛地 看 着。
张静娴不知是要 谢他还是…怪他,只好 装作若无其事 地 挣脱开他的手臂,同他还有谢扶筠辞别 。
“郎君与三娘子叙话,我先 回房中整理一番仪容。”
她的神色从容,看 不出 一丝异常,倒叫谢扶筠以为自 己方 才看 错了,略微询问的目光看 向公乘越。
公乘越呼吸微顿,轻不可察地 颔首,又 别 有深意地 叹了一口气。
颔首说明谢扶筠没有看 错,向来冷漠傲慢的谢使君心甘情愿地 为一名女子挡下有腥味的池水。
叹气则暗示两人并非是郎有情妾有意,至于谁是单方 面的心热,方 才的情况明明白白。
这下,谢扶筠心中了然,方 才还畅快的心情一时沉寂。
看 来这位张娘子不仅仅是七郎的救命恩人那么简单,倘若双方 有情或者她更偏爱七郎也就罢了,两人能走到一起。
然而,张娘子对七郎无有情意,情况便变得复杂许多。
“七郎,你应善待张娘子,不可逼她做不情愿的事 情,明白吗?”待看 到张静娴走远,谢扶筠轻声同自 己的亲弟弟说话。
谢蕴撩了撩眼皮,看 着姐姐,唇畔露出 几分薄笑,“阿娴一直都在做她想要 的事 情,我从未逼她。”
识字,骑马,去到更广阔的天地 ,看 到更壮丽的风景,增长更多的见识。
这该是从前的她梦寐以求的,如何说是不情愿,又 如何谈及一个逼字。
“七郎没有逼她,甚好 。阿姊听闻她是你身边的高 等宾客,那便不能总是待在家里,改日我邀她到建康城中逛一逛,可行 ?”谢扶筠没有轻易被他的话蒙蔽,凝视着他的眼睛,又 问。
气氛骤然冷滞,过了一会儿,谢蕴微笑着叹息,“我以为阿姊会先 关心我的伤势。”
谢扶筠脸色一黯,低声说道,“七郎,叔父已经把所有事 情都告诉我了,阿姊会站在你的身边。”
避而不谈他的伤势,是因为在得知残酷的真相之后,她也难免生出 了一分逃避的心思。
“阿姊莫要 伤怀,有张娘子相助,七郎的伤势已经好 了九分,剩下的一分彻底痊愈也只是时间问题。”
公乘越出 声安慰,语气温柔。
“有十一郎开口,我自 是放心。不过此行 ,我请来了城中的一位圣手为七郎看 诊,现在人应该已经到了府中。”谢扶筠让谢蕴同她到前厅,由 圣手为他再诊查一遍伤势。
“阿姊,我先 去换衣。”听她说请来了圣手,谢蕴眸光微动,答应下来。
他不慌不忙地 迈开脚步,可是谢扶筠和公乘越都眼睁睁地 看 着,他去的方 向分明是…张娘子返回的地 方 。
谢扶筠的神色微变,但无奈她不能上前去问自 己的亲弟弟,为何偏偏走那条小 径吧?
“阿姊,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无需牵挂太多。七郎换衣得一些时间,雍伯说那边的茅屋中温着酒,阿姊你不妨与我去坐一坐?”
公乘越轻轻摇着羽扇,脸上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刚好 谢扶筠想和他了解一番谢蕴的近况,颔首应下。
两人走向那几间简陋的茅草屋,身后女使默契地 守在了门外,脸色如常。
没什么可担忧的,公乘先 生和七郎君是好 友,某种程度上,也是三娘子视作亲弟弟的人。
……
张静娴返回到房中,将那扇内门关的严严实实。
她根本不能想,谢蕴阿姊在目睹谢蕴为她挡下池水时的眼神。谢

